趙莉:
走在石窟壁畫復原研究的路上
克孜爾石窟內,趙莉對著壁面上的切割痕跡,與電腦里的數(shù)百張照片來回比對,題材內容、顏色、紋飾圖案,都要一一對應。突然,腦海中一張照片精準鑲嵌進了缺失的那塊壁面——這樣的“靈感突現(xiàn)”,源于她對每個洞窟每幅壁畫以及被揭取痕跡的熟悉程度。在克孜爾石窟群穿梭了32年,作為克孜爾石窟研究院研究館員,每一個洞窟都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腦海中。
克孜爾石窟位于新疆阿克蘇地區(qū)拜城縣克孜爾鄉(xiāng)東南7公里的明屋塔格山懸崖上,是古龜茲境內規(guī)模最大的石窟群,也是中國開鑿最早、地理位置最西的大型石窟群。20世紀初,先后有日本、德國、俄羅斯等國探險隊來到這里,劫掠壁畫、雕塑等珍貴文物運到海外。
1992年到克孜爾石窟研究所工作后,趙莉通過調查測量,發(fā)現(xiàn)克孜爾石窟被揭取壁畫的面積近500平方米,涉及59個洞窟。
2002年,趙莉到德國柏林參加國際學術研討會時,在柏林亞洲藝術博物館(原柏林印度藝術博物館)第一次親眼見到了流失海外的龜茲石窟壁畫等文物。她暗下決心:以后要重返這里,系統(tǒng)調查龜茲石窟壁畫。
回國后,趙莉開始學習德語。2012年,她獲得去柏林亞洲藝術博物館做訪問學者的機會。一年多時間里,她對該館收藏的包括壁畫在內的4594件新疆文物進行拍照、測量、記錄,留下珍貴的第一手資料,“文物庫房里不能喝水,不能吃東西,為了趕時間,我往往從開館后一直工作到閉館前?!?/p>
2002年至2016年間,趙莉還到收藏龜茲石窟壁畫的多個博物館獲取資料,共收集到8個國家20余家博物館收藏的487塊壁畫的高清圖片。
相比調查和收集資料,把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克孜爾石窟壁畫復歸原位更具挑戰(zhàn)性,“有些被揭取的壁畫邊緣殘損嚴重,銜接不上;有些大幅壁畫被分割成小塊揭取,運到海外后重新拼接時錯位,同一洞窟不同部位的壁畫被錯誤拼接,不同洞窟相同題材的壁畫甚至被張冠李戴。在考證壁畫原位后,我在電腦里將壁畫照片進行裁剪,再重新排列組合?!壁w莉說。
只有對每個洞窟了如指掌,做到胸有成竹,才能完成復原。從參加工作開始,趙莉白天上洞窟,晚上讀佛經,“只有熟悉相關佛經,才能考證壁畫題材內容的出處,把壁畫和佛經對應起來,了解壁畫里的世界?!?/p>
數(shù)不清在克孜爾石窟群跑了多少趟,在千瘡百孔的洞窟里,趙莉對著壁面,在電腦里將一塊塊拼接錯誤的壁畫圖像拆分、組合,再重新歸位,“要核對壁畫圖案是否吻合,尺寸是否合適,有些看著對了,過兩天再一看,又發(fā)現(xiàn)不對的地方,只能重來?!?/p>
直到2020年,克孜爾石窟大部分壁畫找到了原位,并進行了圖像復原。趙莉將這些復原的壁畫集結成《克孜爾石窟壁畫復原研究》出版,收錄圖版1200余幅,是目前為止收錄克孜爾石窟流散壁畫最全的大型研究性圖集。“仍有40多塊殘片找不到位置,可能它們所在的洞窟壁面早已坍塌,永遠也找不到原來的‘家’了?!壁w莉難掩傷感。
克孜爾石窟是龜茲石窟群的一部分?,F(xiàn)在,趙莉已經開始另外兩大石窟——庫木吐喇石窟和森木賽姆石窟壁畫的復原研究工作?!耙呀浰鸭搅?00余幅高清圖片。”趙莉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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